【公钟】选择性撒娇
钟离先生可能确实有点吃软不吃硬。
达达利亚一边思考,一边单手解着溅上血渍的外套,又拎着领口脱了里面那件内衫,露出紧实的胸背,痕迹斑斓。
“大人......”一旁的下属不敢抬眼,只是低着头接过被随手丢来的衣物。
“下次,不,”他像是终于意识到了什么,随意扫了眼一边战战兢兢的下属,眼尾牵扯出些戾气,“最好没有下次。”他一边说着,一边踩进了早便洗净的长靴,迅速地抽紧绑带。
“是,是属下失职。”
“行了。”达达利亚提了大衣披上,语气倒是轻柔,却凛冽地刮着人的耳朵与面颊,“去忙吧。”
他瞄了一眼镜子,皱眉。
轻啧一声,摸了一旁的帕子来,用力擦了擦下颌。
怎么这儿也能粘上血。
最后调了调袖口的扣子,才满面春风地出了门。
两个下属面面相觑。
“钟离先生——”这才刚踏出北国银行的门,达达利亚看着廊柱边等着自己的人,咧开嘴,挥了挥手。
有些人吧,他可能确实不止一幅面孔。
*
钟离上下打量着达达利亚,歪头,摸了摸下巴。
这刚刚出差回来,怎么就不见一点儿风尘仆仆,反而或多或少意气风发呢。
加班还有这效果呐?
“怎么了?”达达利亚扯了扯衣领,要露不露地耷拉出来半个锁骨,又纠结地确认了一遍自己的衣着。
“不好看吗?”有些人委屈巴巴。
“不热吗?”有些人老神在在。
即使现在已是傍晚了,暑气仍然浓重,边上的小孩儿啃着冰棍儿扇着扇子,这边的“小孩儿”穿着大衣踩着皮靴。
钟离抿着唇笑他,从胸袋里摸出帕子,往人额头上一抹,细细密密一层,又在他眼前晃悠晃悠。
“因为就这套还干净啊。”其他的因为他没在这边待,很久没洗过了。
他又不是脑子不好。
达达利亚嘴一瘪就要往钟离身上靠,惹得人连连推拒:“热。”
“哦。”悻悻应了一声,达达利亚又扯了扯领口,自觉里面的内衫都快给浸透了。
钟离挑眉:“外套为什么不脱掉?”一边问着,一边往举着冰棍儿的小孩跑来的方向走去。
“里面那件又不好看。”达达利亚有点幽怨地看了一眼钟离,小声嘟囔着。
见人往前走,又要伸手去扯他的腕子,仔仔细细牵好,才肯跟上去。
钟离倒是没什么反应,像是早已习惯,一只胳膊就任他在后面拖着。
“公子阁下,冰棍儿吃吗?”钟离指着老人推着的小车,转头问他,然后也没等回复,冲老人比了三根手指,笑着,“要三根。”
然后接过来便“啪”地拍上人的脑门儿,调侃着:“消消暑吧。”
寒气贴上面颊很快便湿漉漉的,也降了不少温度。
但是即便自己被分了两根,达达利亚还是偏要凑过去在钟离手中握着的那根上咬一口。
好像他的比较甜似的。
钟离挑眉,也没说什么,反而往人这边递了递,省的弄脏他这“唯一一件外套”。
其实达达利亚对钟离向来是好说话的。
反过来,钟离也给了他最大的宽容,可好可不好的事儿,有的人哼唧两声磨蹭磨蹭就答应了。
这一天天过着,他别的没学没学会钟离是不知道,反正耍赖皮比谁都熟练。
来来回回不过是情趣。
他唯一不好说话的时候嘛……
钟离轻咳,也不是没有。
他们伴着往山里走去,周围人烟逐渐稀少。
前些时候在那边盘了座宅子,偶尔去住上那么些日子,也别有趣味,省的解释来解释去的。
暑气被浓夏的翠意驱散不少,空气也带了些清凉,溪水潺潺,浮瓜沉李。
两人心中因多日未见而难免生出的那点浮躁也被安抚下来。
“衣物还是要合身合时才好。”钟离轻轻凑在他耳边说了这么句,或许是口中还含着没化净的冰块儿,吐息清凉,让人浑身一颤。
他沿着石阶往上走去,片刻回头看着还愣在原地的人,似笑非笑:“毕竟,公子阁下不论穿什么,在我这儿都称得上是俊俏。”
然后剩下一个从头红到脚的达达利亚呆在原地。
“不是,先生——”他反应过来以后,便三步并作两步追过去,埋怨着,“这也太犯规啦。”
*
夜风清凉。
新盘下来的老宅那窗户白日看树看花看山雾是方便,可这晚上也漏风漏雨漏月光的。
夏雨又不柔和,多少带着点歇斯底里的宣泄。
钟离试图探身去落了支着窗户的签子,他自己倒是没什么大事,只不过他觉得达达利亚可能会着凉。
毕竟这一热一冷的。
然而刚刚动了一下,身边这睡着了还非要勾着手指的家伙便被惊醒了。
适才雷声大作倒是不见他有动静。
钟离暗自无奈。
他见达达利亚慢吞吞坐起来,睡眼惺忪地看着自己:“怎么了?”
这人怕是还没睡清醒,吸了吸鼻子,说话的时候还带着浓重的鼻音。
“窗户有点漏雨。”钟离也被他带着语气多了些轻柔,不经意揉了那么点隐晦暧昧。
“哦。”达达利亚像是思考了一下,随后晕了呱唧地下床,俯身凑过来。
“宝贝儿抱着我。”达达利亚迷迷糊糊地轻声说着,声音因浓重的睡意而喑哑。
钟离大脑宕机了一瞬间,不过下一秒还是僵硬地伸出手臂拥着他的肩膀。
他们之间其实是惯不会讲肉麻话的,就连调情也是暗潮涌动,湖心起涟漪,彼此暗自忖度,拿捏着份恰好。
毕竟一个要脸,一个怕要脸的那个恼羞成怒。
钟离掩面,难得说不出话,耳根红着。
不知是尴尬还是羞赧。
就算他再如何见多识广,这么一句也腻坏了半个身子。
铁树开花老房子着火本来就一发不可收拾。
钟离有点自暴自弃地把头磕向他的肩窝。
罢了,罢了,随他去吧。
估摸着这会儿应该是还没睡清醒。
达达利亚迷茫地眨了眨眼睛,手上把人捞起来的动作倒是娴熟,脚步一拐便要出屋子。
门设计得经典,当时买下来也多少因为这宅子带了几分古时璃月的韵味,然而里屋的门宽度确实有限,是没办法让他这般大摇大摆出去的。
窗户漏雨就打算干脆直接换个房间吗。
钟离放下了掩面的手,挑了挑眉,看着达达利亚眯着眼睛往前走,可还没走几步就撞上了门框。
砰——
随后就听他不知道低声嘟囔了些什么,然后自以为是地转了个圈,试图换个方向出这屋门,结果又撞上了门框。
确实,转了三百六十度,那是真的一点儿用也没有。
倒是怪可爱的。
钟离忍笑。
就是这脑袋瓜——
他还是没忍住伸手撸了一把达达利亚的头。
别给撞傻了。
新换的房间理论上是达达利亚的,只是这人十天半个月不见回来躺一次,除非应酬晚归还一身酒气,平日每每腻歪着腻歪着就赖在钟离那间不走了,总归那屋子被打理得好很多,不像这间,少通风,于是烘热着不清透。
但即便如此这人也非要哼哼唧唧挨挨挤挤地贴过来,脑袋往钟离怀里一耷拉,蹭了半天才终于不动,温热的鼻息喷洒在他的颈窝。
来这山里度夏,本是避暑的,结果此时身边仿佛煨了只火炉。
钟离无奈,腰被人捞在臂弯间搂着,于是只好伸手轻轻拍哄,希望他快点睡过去。
唉,明日起身,怕是又要一身粘腻了。
他心里虽然这般抱怨,却还是往那边凑了凑,眼角眉梢多少染了点儿笑意。
明明还未入眠,就像已经沉睡,编织着一场绮梦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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